第53章 伊斯塔万三号(6)-《战锤40k:碎裂钢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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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需要你的证据,阿里曼,”他坦诚地说,“我不需要你再向死亡守卫证明什么。按照你的理论,所有相信了原体奥瑞利安的人都已经半只脚陷入危险,那么作为军团一连长,我就理应为挽救军团作出努力。”

    阿里曼的面具向他侧了侧:“但是?”

    “但是,我不是死亡守卫的原体,整个军团的命运最终不能寄托在我的匕首尖端。况且,你们来到这里,我想本就不是为我而来。我只是一个连长,不值得你们冒着被数字命理学绞杀的风险突破重围。”

    卡拉斯的目光转向门外,“你们要寻找的只会是莫塔里安大人,一位如今正在战场上厮杀的原体。”

    “我们来晚了。”阿里曼轻轻地说,声音听起来如同一根飘荡的丝线,“但还有挽救的余地。”

    “他会相信马格努斯最后的子嗣,以我对他的了解,在有关你们原体的事件上,他的固执不会让他轻易相信普洛斯佩罗之焚的说辞。坚忍号的内部联络音阵会对你们一定程度上开放……”

    “不,提丰。如果我们信任音阵和灵能,就不会来到你们面前。”站在阿里曼身旁的战士厉声说,他也戴着头盔。等他开口后,卡拉斯确认那是哈索尔玛特。“我们会亲自去见莫塔里安,我们需要的只有原体的位置。”

    “然后呢?像突破坚忍号的防御一样,强行打破莫塔里安大人周围的数字命理学防护,让地面的军营听见你们的声音?”卡拉斯声音转冷,“你已经流血了,阿扎克·阿里曼。坚忍号的防御逼迫你付出了代价,莫塔里安大人会索要得更多。”

    阿里曼显然处于一个灵能状态的低点,他周身的以太波动令人不安。卡拉斯确定自己没有看见他们不知从何而来的船只,那也就是说,这些人很可能通过虚空甚至非物质界,直接漫步而来。

    不论他们之前到底都做过什么,这些智库都很可能根本无法面见莫塔里安。何况,按照阿里曼自己的说法,还有洛嘉·奥瑞利安的阻碍。

    “你是对的。”阿里曼说,“我正在流血。然而,除非我们能就下一件事达成合作,流血的就不会只有我。”

    卡拉斯眯起眼睛,他手中镰刀沉重的刀柄强调着它自己的存在感。

    “说吧,表亲。”

    “给我们一条死亡守卫的船,以及内部识别代码。”阿里曼毫不犹豫地开口,“发布一条支援令,作为我们前往地面军区的掩护。”

    “你认为这是一件容易的事吗?你认为我之所以在虚空中静坐,而不是作为原体身边最近的人跟随作战,只是因为担心坚忍号的状况吗?不要因为地面战斗的激烈,就遗忘了罗格·多恩指挥的轨道海战。”卡拉斯立刻说,他心中涌起的情绪甚至打破了他维持的冷静。“你们的人在步步紧逼,即使我们能从激战中抽调出一条无所事事的舰船,你拿什么保证自己不会死在帝国之拳或影月苍狼的炮火下?用你所不能信任的远程通信?”

    “不会。”阿里曼说,“我们索求的是终焉号。这一量级的旗舰不会轻易在炮火中化为灰烬,而你们一方绝不会对终焉号开火。”

    “我的船?”卡拉斯质问。“那你不如直接要走坚忍号。”

    “你已经认可了我们,那么再多付出一条船,又有何妨呢?”阿里曼平静地回答。

    卡拉斯等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我告诉你们,我担心洛嘉·奥瑞利安会用死去的怀言者作为仪式的祭品,无论他要做什么。那么,我现在继续告诉你,我担心仪式的目的与你们的基因原体密切相关,毕竟他憎恨奥瑞利安,而奥瑞利安不会无视他的眼神。即使奥瑞利安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迟早有一天,他的疯狂会胜过理智。”

    “若我们失去了原体,那么留下一条船也没有意义。”卡拉斯盯着阿里曼的头盔,“甚至整个舰队都不再有意义。这就是你们要告诉我的。”

    “这就是你真正担心的,一连长。”阿里曼说,向卡拉斯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缓解他语气中的冒犯。

    卡拉斯·提丰沉默了,阿里曼又一次说对了。失去原体对军团将是一场毁灭。况且在阿里曼提出这条思路后,他忽然发现,自己无法不去怀疑,奥瑞利安可能以某种不可理喻的虔诚,借一种崇高的借口,对莫塔里安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看来你很有信心。”卡拉斯说,他没有回应阿里曼的握手,只是提着镰刀向外走去。“我需要让终焉号从当前任务中撤离。”

    “可以浪费的时间不属于我们……”阿里曼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串咳嗽打断了。他摘下头盔,一些血液已经凝结成破碎的朱砂,他将这些锈色的颗粒碾碎,向着他的同伴们微微点头,随后跟上卡拉斯·提丰。

    ——

    一滴滴潮湿的水珠从深色的混凝岩墙面缝隙间向下渗出,顺着粗糙的墙壁滚落,轻轻融入地面黑暗的水洼中。洛嘉·奥瑞利安未着装甲,头戴尖锥形的白色帽子,身上的白袍在昏暗的光线中变得灰暗而模糊。

    在他面前摆放着一叠整齐的帝国真理手抄本,配有伊斯塔万本地学者进行的释义和补充宣传册,每一张纸上都留着多次翻阅的痕迹。有些抄本边缘留着电蜡烛烧灼的痕迹,还有工厂中零件碎屑粉尘黏附形成的铁屑雪花。

    这些抄本全部都是怀言者从巢都中下层的工厂中收集所得,洛嘉令他们不要妄动当地居民对帝皇信仰留下的痕迹,而是妥善收集保管,等待他来统一地处理这一切。

    “奥瑞利安。”从洞窟外传来阴郁的声音。

    洛嘉微笑起来,转身望向这处位于巢都工厂深处的回廊尽头,等待他苍白的兄弟靠近他。莫塔里安亲自来了。他们在战场上交叉的阵线让他们共聚在此。

    “莫塔里安,”洛嘉笑着说,欣喜而雀跃,“你看,即使叛变的军团曾经在此经营多年,神皇的光辉还是早已托起了这里每一个人的灵魂。帝国真理就伴随在他们生活的最深处——”

    总是这样,他倔强的兄弟继续用那双阴冷的、阴影中的眼睛盯着他,似乎他说的话是错的。

    “我的连长告诉我,怀言者的巫术仪式已经太过度了。”莫塔里安冷硬地打断了他。“而伽罗是对的。”

    莫塔里安的话让洛嘉感到伤心,他的笑容淡了一些,眼中多了少许苦恼。

    “我告诉过荷鲁斯,这并不是什么你想象的巫术仪式,我想我们共同的兄弟已经转告给你了,莫塔里安。一直以来,你们以为的巫术,其实都只是——”

    “代祷。”莫塔里安说,“这是你给巫术起的第二个名字,洛嘉。我受够了你的谎言,你能欺骗荷鲁斯,是因为荷鲁斯信任我们,但你骗不了我了,我——”

    “不是因为荷鲁斯信任我们,莫塔里安。”洛嘉说,“是因为荷鲁斯信任神皇。你加入我们,也不是因为你信任我。在尼凯亚大会上,我与你的信任就已经分崩离析;而影月苍狼伤害了普洛斯佩罗,这也让你与荷鲁斯的亲密关系产生裂痕。你加入我们,也是因为你信任神皇……”

    说到这里,洛嘉复又微笑起来,“你依然信任着我们共同的父亲,对吗,莫塔里安?你也确实还能感受到祂的恩泽,不是吗?告诉我,莫塔里安,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还是一致的,对吗?”

    “我羞于与你为伍,奥瑞利安。”莫塔里安冷漠地说。“而我不会放弃我自己的想法。”

    洛嘉定定地看着他,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好吧,不论我说了什么,你都只想告诉我,怀言者的信仰是错误的,对吗?”

    “既然我们都在帝皇麾下,你就仍然在尼凯亚法令的限制范围内。”

    “所以,你被迫与我共同侍奉祂,却仍然无法容忍……你眼中违背法令的我。”

    “你知道就好。”莫塔里安回答,厌烦地皱眉,他的神态细节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那么,至少回答我,你有什么结束这场战争的计划?你发动的突袭是为了什么?我看不到真正的转机。”

    “你应当知道的,这是为了完成最后的祈祷,我的兄弟。为了换来父亲的目光。”洛嘉耐心地说,尽管他记得自己告诉过莫塔里安一次。

    “所以,这就是一场巫术仪式。”莫塔里安似乎再一次地失望了,而洛嘉也难免为莫塔里安的固执感到惋惜。

    他理应将神皇的声音带给他的家人:从前他对莫塔里安和马格努斯的执迷感到愤怒,那时他其实错了;这两位原体在那时还只是受到了大逆佩图拉博的蛊惑,本身仍然心间还期望着瞻仰圣荣的,还是帝皇忠诚的血脉。

    看,如今莫塔里安明明还愿意跟随神皇,这说明莫塔里安本心里和他具有一样的信条,只是还未彻底扫清眼前的阴翳和迷障。那么,怀着无限的耐心,为莫塔里安洗净这些困惑,就该是他洛嘉的责任。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变得轻盈起来,这种使命感让他感受到自己被神皇的眷顾紧紧包裹着。他的兄弟中,每一个人都如此值得上主的爱——除了已经追随佩图拉博堕落的众人。唉,他们已经变成彻底的敌人了。

    “既然你如此怀疑我,莫塔里安,那就陪我一起完成这一次代祷吧。”洛嘉轻声说,“这是我今日需要做的啊。而且,唉……这里哪有什么巫术呢?你也可以联系你的战士,让我们一起看看地上的事。”

    莫塔里安没有理会洛嘉的邀请,但也没有立即离去。洛嘉知道,寻找答案的紧迫心终于压过了莫塔里安对他的厌恶,让死亡之主沉默地屹立在这里,像雕像般监督着他的所作所为。

    他拾起一本伊斯塔万三号本地的手抄经本,心平气和地朗诵着当地识字的人留下的碎笔闲言,并为他们补充好代祷所需的恳求与结束语。

    信徒们祈祷的内容日复一日地相近,也令他一如既往地感慨。他们祈祷的只是一些微末的奖赏,祈求帝皇带给他们更轻松的工作,能够承担起家庭的负担;祈求子女平安顺遂,祈求家庭和睦,孩子改掉坏的习惯,医治咳嗽和头疼的疾病……

    很奇妙,在这片布满死亡的战场上,他却从这些堪比遗言的文字中,体察到自己过去的疏漏,意识到自己还不够关怀这些俗世里的人——在他治理大远征时期怀言者军团的时间里,他本能般制衡着手下的两支教派,以至于险些从牧者跌进了政客的行列;这也让他最后的、也是最优秀的穆里斯坦战士之一纳瑞克被迫远走,从此不见踪影。

    唉,多么可怕的疏忽!即便那时他饱含着激情,却并没有尽到牧羊人的职责。看,他任由佩图拉博赶走了伊斯塔万三号的居民,将这些信奉神皇真理的好人从他们生活的故土上驱逐了。这是多么严重的过失啊。

    好在他还有弥补的机会。他虽然造成了错误,但他还能挽救错误的后果,挽救这些迷失的灵魂。

    ……尘俗之城已经堕落。但等到最后毁灭与结束的日子降临,所有在世的过犯都清算完成后,他们总会去往永恒的上帝之城。一切上主的都要归上主。

    这是他能带给这个世界最大的启示与帮助了。

    洛嘉微微笑着,感受到伊斯塔万三号的灵魂正在上升,通过他的祈祷,找到一条通往远在圣座世界泰拉的神皇的道路,走向最终的安息与净化。

    那天空中的黑云温和地抚摸着这片广阔的、饱经创伤的大地,伴随着神皇无私的祝福,降下了滋润土地的雨水。每一滴雨点,都是解脱的灵魂发出的小小欢呼……每一滴血,都在书写呼唤的祷文。

    十三个战场,十三间另一种意义上的祈祷室;每一处爆发战斗的血腥场,每一声灵魂的呼唤,都急切地呼召着神皇无穷力量的靠近,以痛苦的呐喊与坚韧的呼吸,交织成饱含希望与信仰的祈祷,并从神皇的赐福里,获得了短暂却蓬勃的力量。

    他全部都听得见,全部都感受得到。

    这竟然是莫塔里安眼中的巫术吗?不,是他还在混淆巫术和恩赐的界限,是他并不清楚——为这些灵魂的回归而降下祝福的,只会是神皇;而怀真言者仅仅是让神皇更多地聆听到这世界上虔诚的祝祷声罢了。

    “莫塔里安离开了吗,奥瑞利安?”荷鲁斯说,他的全息影像在洛嘉身后浮现。“又一次不欢而散了吗?”

    牧狼神目光深邃,面色红润,无暇护理的战甲仍然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与肩头垂挂的深色狼皮相互映衬。洛嘉再一次注意到荷鲁斯的面容与神皇的相似之处;荷鲁斯也和他们任何人都有些相似,要么是面颊的硬朗轮廓,要么是相近的英俊眉宇。这证明他们原体所有人都是一个整体——本该是一个整体。

    “唉,他中途离开了。”洛嘉说,他知道莫塔里安在听他开口不久后就拂袖而去,但他沉浸在祷告中,无意中途再去挽留。

    “你明明很清楚他的为人。”荷鲁斯说,略带谴责。

    “是啊。”洛嘉不无遗憾地回答。“莫塔里安一直是个执着的人,他既不愿相信我做了的一切只是为人们呼唤父亲的垂怜,又不愿在昔日的恩怨上与我冰释前嫌。”

    “你所做的一切?那只有战争和毁灭而已,洛嘉。你低看了莫塔里安在数字命理学和反巫术上的造诣,有些时候,我还是相信他的判断。”荷鲁斯回答他,洛嘉不确定他是否对他的答案感到不满,但他做到了对自己诚实,这让洛嘉心中安宁。

    “如果你是这样看待的。”他诚恳地劝说道,“那就让我们在手段上意见相左吧,统帅。或者,问一问你的心,我的统帅。”

    荷鲁斯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心,似乎正向着帝皇为他留下的射手座刺青寻求答案。他握手成拳,贴在自己胸膛中央,仿佛需要从刺青上汲取着热度。他的生命由神皇重塑,神皇的力量总能洞察他的灵魂,安抚他心中的疑惑和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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