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一 叶家-《斗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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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好处?”叶剑心愣了一下,哑然失笑:“很好,大都督直人直语,我们说起话来就爽快多了。大都督比我想得聪明,知道打仗赢七分的道理,这很好。”

    “公爷,您请末将过来,是想为朝廷挽留末将的吗?”

    “鲜卑人的事,我为何要替他们操心?我要挽留你不假,但不是为慕容家,而是为了我们叶家。”

    叶剑心目光炯炯:“大都督,让我们把话都摊开说: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好处?不妨说来听听,嗯?”

    孟聚吞咽了一口口水,心脏砰砰直跳。想了一下,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公爷,有一件事,末将很想开口向你恳求,只是委实难以启齿的,这个。。。呃。。。我想。。。但是。。。。”

    驰骋沙场的无敌武将,忽然变成了脸红耳赤、话都说不完整的废物,这情景实有趣。叶剑心饶有兴趣地看着孟聚,看他吞吞吐吐半天,他实等不下去了:“大都督所求之事,是否跟小女有关?”

    孟聚如释重负,他连连点头,脸红耳赤。

    叶剑心并没有笑,他站起身,亭子里来回踱步走着,神情很严肃。孟聚盯着他的身影,手心出汗,喉头干。

    叶剑心又坐回了棋席前,他和缓地说:“空琴她们回来之后,跟叶某也说过一些,大都督的心意,叶某也算是知道一二了。”

    “下也知道荒唐。。。但委实是。。。咳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没什么好荒唐的。小女蒲柳之姿,性情顽劣,能得大都督这样有为的良人君子赏识,这是她的福分,也是我们叶家的荣幸。孟家是洛京的书香世家,前朝时还是出过大学士的,这样的门第,也算配得上我们叶家。

    而且,大都督先前与小女也是患难之交,对小女有过救命之恩——倘若与大都督的话,还有个好处,小女曾失忆的事,我也不必费心再遮掩了。。。”

    孟聚急忙点头:“没错,这事前后我都清楚,公爷放心便是。那,公爷您的意思是。。。”

    叶剑心淡淡说:“倘若大都督能早些开口的话,叶某肯定会答应的。但现。。。叶某已经答应了慕容破了——出尔反尔地悔婚,此事有损我们叶家的家誉和清名,叶某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没希望不要紧,怕的是充满希望然后再从高处掉下来,孟聚的胃口已经被叶剑心吊得老高了,对方却突然来了这么个转折,如同当头浇了孟聚一盆冷水,他浑身冰凉,失魂落魄。

    他苦涩地说:“是末将痴心妄想了,叶姑娘花容月貌,才貌双全,门第高贵,也确实只有皇族子弟才配得上她的身份。孟某这样的粗鲁武夫,除了厮杀以外别无所长,贸然开口。。。确实是自取其辱了。”

    “大都督不必妄自菲薄。大都督年轻有为,白手起家,年纪轻轻就开镇一方,又是当代罕见的斗暝双修——这样的佳婿,倘若可能,叶某求都求不来,又怎会拒之门外呢?

    至于门第之说,是荒谬——所谓皇族,不过鞑虏人往脸上金罢了!三年前,孟家先祖已是洛京的衣冠华门了,而这帮人的祖先还不知哪里茹毛饮血呢。”

    叶剑心望着孟聚,神情很温和:“只是,反悔终止婚约的话,不能由叶某提出。大都督,叶某的为难,希望你能理解。”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里面有些异样的东西,孟聚却是一时看不明白。

    出口求婚被拒,孟聚心情沮丧,他也没心情谈什么大事了,直截问:“那,公爷请末将过来,有什么要紧的大事吗?叶家麾下高手如云,实力雄厚,有什么事要与末将商议的?”

    叶剑心望了孟聚一眼——不知是否孟聚的错觉,那一眼间,他竟感觉到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大都督,你武技娴熟,铠斗之术举世无双,麾下拥有大魏朝强悍的斗铠部队。正面对捍,你的三斗铠就足以摧毁边军的整路大军,强兵猛将,威震天下。

    而你的的缺陷也很明显。你麾下缺乏能治民的官人才、缺乏生产斗铠的能力。你现治域尚小,还没感觉到这个缺陷,但当你扩张地盘之后,缺乏有能力部下的问题就会成为制约你展的约束了。。。”

    “飕”的一声尖锐刺响,孟聚下意识地把身子向后一倾,一股劲风划过他的脸庞,“窦”的一声钝声响起,他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一根长箭正正的插凉亭的柱子上,那箭尾的白羽还嗡嗡堤禳抖着。

    盯着那箭矢看了足足一秒钟,孟聚才反应过来:有人正冲他们放箭!

    叶剑心霍然拂袖站起,他愤怒地盯着那片披着红霞的树林,喊道:“徐伯!”

    “少爷,老奴知道了。”

    徐伯应了一声。这老家仆巍巍颤颤地走进亭子里,对叶剑心跪倒磕了个头:“老奴无能,让刺客惊扰了少爷——孟公子也受惊了。请不必担心,老奴已经传令了,儿郎们会抓到他的。”

    这时,树林里已经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吆喝声:“刺客这!”“莫要放跑了他们!”打斗声,叱骂声接连响起,亭子里的几个人纷纷望了过去。

    叶剑心闷哼一声:“家里近真是懈怠得太久了——传令下去,要抓活的!”

    徐伯应了一声,微微闭目。过了一阵,他向叶剑心微微低头:“少爷,护卫们已经把刺客围住了。他们跑不掉的。”

    叶剑心淡淡“嗯”了一声,闭目不语。

    没过多久,树林的打斗声便结束了,一群人从树林里出来了。一群青衣的武士们押着两名仆役打扮的汉子过来了,这行人山坡下停住了脚步,一个领头的青衣武士独自上前,来到亭子前。

    孟聚认出来了,此名青衣武士正是上次随叶剑心到东平的武士队长,姓什么他倒是忘了。

    “启禀家主,两名刺客已经全部拿下。他们穿上杂役衣服混进来,躲过了外层的护卫,躲林用弓箭行刺家主。此二獠的身份来历,我们还没来得及盘查,家主可需要亲自问话吗?”

    叶剑心不置可否,他问孟聚:“大都督做客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实是我们愧对大都督了。让大都督受惊了,您可需亲自问话吗?”

    “既然叶府上,自然是由公爷做主,末将不敢越俎代庖。只是末将觉得,两名刺客无关紧要,但查明他们的来历和意图,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这还是很重要的。”

    “大都督言之有理。齐统制,把刺客带上来,我和大都督要亲自问话。”

    青衣武士应声退后,他指挥着几名部下将两名刺客带了上来。暮光,孟聚看得清楚,那一高一矮的两名汉子身材高大,衣裳破烂,斑斑点点全是血,他们被绳子反捆着,脸上满是郁愤之情。

    管他们已被绳子绑得足够严实了,但每个刺客身后还是站着三个武士,用力抓住刺客的肩头和手臂,防止他们挣脱绳难。

    叶剑心冷冷看着那两个刺客,刺客们也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神带着仇恨和桀骜。

    齐统制尖锐地喝叱道:“狂徒,还不跪下了?”

    话音未落,青衣武士们立即狠狠往刺客膝盖弯里踹了几脚,两名刺客都出低沉的闷哼声。那高个子的刺客被踹得站不住了,但他不肯跪下,而是踉踉跄跄地就势扑倒地。另一名矮个子刺客则依然站得笔直,一动不动,仿佛那腿脚是铁铸的一般。

    齐统制脸皮抽搐两下,他阴冷地说:“好汉子,好俊的下盘功夫!我倒想看看,阁下的膝盖是不是真的铁铸的?”

    说话间,他已从身后的部下手里接过了一条齐眉大棒。他望向叶剑心,等了一阵,见家主面无表情,他一棒便朝那汉子的膝盖戳了过去,只听“格拉”一声脆响,那汉子的身子颤了一下,脸色陡然白了,额头上大滴的冷汗流下。他紧紧咬着嘴,却是半个字也没出。

    齐统制冷笑两声,又狠狠敲了他两记膝盖。只听清脆的骨折声响声,那汉子再也站不住了,倒地上,疼得地上翻来覆去地滚着,却是始终没出半句求饶的话。

    孟聚蹙眉,经历这样的场景,他觉得很是尴尬,但这是叶家的事,他也没法插口,只能移开了目光回避了。

    看到他的表情,叶剑心微微一笑:“大都督虽然久经沙场,但这肝胆心肠,还是要历练一番啊——够了,这些血淋淋的事,你们下去自己弄。下面的人,是谁指使你们来行刺我的?叶某跟你们有何仇怨,你们要甘冒巨险前来刺杀我?”

    那腿被打断的矮汉子地上艰难地抬起了头,他一个个望过亭子的众人,目光流露出**裸、毫不掩饰的仇恨。

    他嘶哑地喊道:“叶家老贼引狼入室,卖我原,以致神州沦亡,华夏沦丧,尔等叶贼助纣为虐,残民久矣,万民苦鞑虏三年,哪个与你们叶逆无仇?

    吾等今日天诛国贼,早抱定一死决心!今日不成功,来日朝廷王师定然为吾等复仇!叶逆,吾等地府里等着你便是了!”

    叶剑心脸色一沉:“你们是南朝北府的鹰侯?是哪房的部下?”

    “呸!叶贼,要杀便杀,要探知吾等来历,那是休想!”

    叶剑心脸色阴沉不定,那齐统制观颜察色,知道家主已是怒极,抓紧了齐眉棒又要下手,但叶剑心却是叫住了他:“停手。”

    齐统制垂下了手,叶剑心从座位上站起身,他背对着众人,望着西边落山的太阳,负手伫立。空气弥漫着一片红光,他雪白的衣裳映落日夕阳的背景上,那挺拔又瘦削的身形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散着犹如神一般的美感。

    叶剑心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说:“把这两个人带下去。”他望着徐伯:“徐伯,你请她过来,就说我等着她。”

    武士们应声将两个刺客带下,那个膝盖被打退的汉子已经走不得路了,于是武士们便抓住他的腿把他象件什么东西一般倒拖着走了,他经过的道上,留下了长长的、殷红的血迹。几个杂役快步上来,拿着扫把和抹布,迅速把那血痕抹掉了。

    “大都督,叶某御下不严,防范不周,让你见笑了。”

    孟聚神情恍惚。听到叶剑心的说话,他回过神来:“公爷说得过了。贵府武士反应神速,顷刻之间便将刺客捉拿,此等训练有素的精锐,公爷何愧之有呢?

    昔日以东陵卫总署防范之严,白总镇也同样遭过同样遇刺之灾。这些江湖匪类多如牛毛又是诡计多端,那是防不胜防。”

    “江湖匪类?嘿嘿,只怕并非江湖匪类那么简单啊!大都督,等下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你莫要惊讶。”

    “公爷介绍的朋友,定然是高能大贤了,末将欢迎还来不及,又怎会惊讶呢?”

    孟聚和叶剑心谈笑风生,但他眼前挥之不去,却是那两道长长的、殷红的血迹,他心潮激荡,那本来已经麻木的心灵,再次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如画江山,多少英雄以血洗之!

    匡扶华夏的道路上,那条自己已经放弃的道路上,仍然有不屈的志士牺牲,流血!

    两人谈了一阵,徐伯低声禀报道:“公爷,她来了。”

    两人同时抬头望过去,从孟聚过来的那条林间小路上,出现了一个女子身影。那女子身材纤细窈窕,体态婀娜,远看就知道是位美人了。

    她轻移莲步,缓缓走来,借着那后一缕的落日余晖,孟聚已看清了她的面貌,顿时震惊:来人竟是自己的熟人,那位北府河南司参事沈惜竹小姐。

    她怎么会叶府上?是潜藏隐匿、有所图谋?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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