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下属们-《南风阁之公子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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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生病,竟是受伤?”许如汜愣了愣,略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中针对养病的滋补品,摇头道:“这有什么不能声张的,大人未免太要强了。既是受伤,更该告假休养,何必日日宫中府里来回跑,弄得百官猜疑。”

    凤麟早已不把许如汜当外人,因此靠的很近,悄悄说:“你来的日子浅,摸不准大人的脾气,若是寻常受伤,他乐得告假休养,记得早年平叛时,只不过臂上那么一条小口子,他硬是在家歇了小半月,搞得众人以为他受了多大的伤,连先帝都下旨来嘉奖问候,还有一回,李侍郎仗着自己有个得宠的妹妹,公然上门挑衅,两人大打出手,大人脸上挂了彩,连上三道折子请假,也不上东宫授课了,也不去都察院坐班了,一直等到先帝训斥了李夫人,责罚了李侍郎才罢休呢!这次,若非伤得不光彩,你看他歇不歇,怕是歇一年也有的。”接着,便把凤栖梧为何受伤,受了怎样的伤,捡能告诉的都告诉给许如汜。许如汜听着有些吃惊:“原来受的情伤,大人他不该……罢了,是我多事,许某告辞。”

    凤麟忙道:“甚么情伤,这话说不得,他都快悔死了,这段日子好处一点没捞着,还赔了个养男人的臭名声,换你,你气不气?大约以后,是再不会沾染男风了。”

    许如汜颔首:“这样很好,早该如此。吃一堑长一智,大人不是富家纨绔,有的时候也该收着些,戏楼那回,百姓都炸了锅,为了旁的也罢了,为了男倌,终究不成个事儿。若果然这次能迷途知返,也不算白白受伤。”

    两人谈着,旁人插不进一句,许如汜坚持要走,说手头上有紧要事,凤麟留他不住,只好约改日再聚,且亲自动身送出门去,回来时,楚钦免不了笑他:“送客送了小半时辰,称兄道弟,还要请他吃饭喝酒,你这自来熟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一个从五品,给你跑腿儿都不够。”

    凤麟美滋滋坐下,欢喜地抖开二郎腿,“你看你,又说这些,他不一样,我俩一见如故,跟他喝酒聊天,是天底下最美的事儿。”

    吴舸身形微顿,抬眼看凤麟。凤麟正对着茶壶嘴儿喝水呢,见他这样,自然少不了一番维护,说许如汜是自己担保推荐给大人的,当然希望他好,你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可不许打压人家。

    吴舸无言低下了头,对打压之语不做反驳,到是楚钦嗤道:“我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壳,谁有那闲工夫。方才是头次见面,我理该拿出点架子,像你这样,岂不乱了套!话说,他也忒不会做人了,咱们同是宰相门下,又是前辈,他不来拜谒还有理了。有空,你提点提点他,总是这样,终究要吃大亏。”

    “提点他?!”凤麟仰头笑:“他呀,自上任那天起,就与和咱们作对的那群人走得近呢,人前连我也远着,更别说你们了。他有自己的盘算,你别小看了。”

    “这么说,他还想打入敌人内部?”楚钦颇为意外,托着茶盏久久不入口,“一介书生,行么?不过若能成功,倒也方便。只是对待这种虚实难辨的人,最要当心,抓牢些,仔细他们反水了。”

    “文翰不是一般书生,想法、眼界都与旁人不同,他吃够了没权没钱的亏,下定决心才跟着大人,势必要扬眉吐气才甘心。话说回来,谁说书生都是读迂了书的,怎么咱们大人看中的那些书生,前有崔滟,现有许如汜,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凤麟点着手指,啧啧不绝。

    楚钦也想起了那位爱钱如命的崔大人,人模人样,一肚子坏水儿,做着京官时,连吏部尚书都怕他,自外放到淮西当安抚使,几年下来没少贪,照样活得滋润。两人闲话一会,渐转到正题上来,楚钦最关心的莫过于丹砂契,因问道:“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凤麟大摇其头,叹气说:“苦活儿!之前咱们已经打草惊蛇,这次要想查出个结果,难!若说探听隐秘,上房揭瓦,顺手牵羊,偷梁换柱的本领,我是一流的,偏那丹砂契上的人,泥牛入海化了一般,我竟没有一点头绪。”他盗贼出身,开口闭口就是那身贼本领,楚钦名门士子,却也不讨厌,还主动为之分忧,道:

    “找宝贝与找人不一样,宝贝是死物,藏得再深,搁哪儿就哪儿了;人是活的,有脑子会走动,还等你去抓不成?哪怕就在眼皮底下呢,你也未必能发现——丹砂契上都是跟着大始皇祖打天下的功臣,功成身退,隐逸江湖去了。那些人各有神通,贤达广博,深知鸟尽弓藏的道理,岂肯上演‘杯酒释兵权’的丑戏,落后人褒贬?江山始定,昔日过命的部署要走,大始皇帝反而不舍,千留万留,留下了一封鲜血契约才罢了,‘丹砂血契,一片丹心,他日若有鼎迁,凡吾血脉,独保尔之子孙,君万安矣’。如今几代人过去,他们的后代散落江湖,或萍踪鹤迹,或泯然众人,或更名换姓,谁还记得祖上的盟约?依我看,丹砂契既然已毁,你不妨睁只眼闭只眼,让这事成为过去,省得再起风浪,惹人厌烦。”

    凤麟笑道:“你可真是马上不知马下苦,饱汉不知饿汉饥,说得轻松,事情没落到你手上。经过索欢这次的事,大人他是死磕上了,非要查出个结果不可,我不敢和他打马虎眼。”楚钦想了想,道:“也罢,大人要争这口气,我做下属的没话说。只是遇到困难你别一个人扛着,告诉我,我给你合计合计。”

    “那自然,楚家老望族,这些牵涉开国伊始的秘事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的。”

    楚钦意气飞扬地一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校场上还等着我,我先走了。”马儿就拴在亭外,看来他确实是临时溜出来的,着急回去呢。凤麟一拍脑袋,唤住他,面有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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