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根同源-《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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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同一时间,秦姓少年与魁梧黑尸喊出了自己的术法名称。
也许唯一不同的,就是两者喊出的咒术名称不同,一个喊的是定身咒,一个喊出的,却是让四位年轻驱魔师如坠冰窖的两个字,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许就是这两个字不像是喊出来的,而是断断续续从喉咙挤出来的。
“缚····影!”
今天的意外实在有些多,一个初开灵智的黑尸不仅口吐人言,还特么一上来就给几位同属一脉的后辈来了个自上古时代结束后,宗门内就一直失传的高阶咒法,缚影咒!
这他么哪里是人家模仿错了,而是人家不屑使出定身咒这样的低阶咒术。
通常来讲,咒术都有诸多限制,比如对方有防御法宝在身,那么就会抵御咒术的攻击,减轻咒术威力,其中定身咒也不例外,这是其一,其二,咒术作用的对象,如果有远超你的灵力,同样可以挣脱咒术的束缚,所有的术法都逃不过此列。
而缚影咒,则是可以忽略前者的存在,可以称之为咒法而不是咒术,顾名思义,此法胜在只要有光源的地方即可生效,并且无视一切防御法宝,因为此法只针对敌对方的影子,再怎么高阶的法宝也不会变态到去保护主人的影子吧,唯一对抗的办法,就是以自身术法神通对抗,以及本身灵力挣脱。
可此时,一切都晚了,两个巨大法阵凭空出现,但刚一接触就高下立判,胜出者无需多言,这黑尸的道行比之秦姓少年起码高了几个档,再加上咒法对咒术的绝对压制,岂有不胜之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时轮到这群少男少女们成为活体雕塑了,分毫动弹不得,除开四位年轻驱魔师,另外四人简直没搞清什么状况,怎就玩起了木偶人的幼稚游戏?
魁梧黑尸显然对它自己的咒法还不够娴熟,不仅将几人牢牢困在原地,连自己同类也纷纷遭殃,场中但凡投射出影子的,不管是人是尸,统统难逃束缚,如同时间静止了一般。
此时最后悔的怕要数那两位炼药师了,如果不是这二位一直放火烧尸,哪来影子给人家利用,不过这行人也实在有些点背,在行动初始异常顺利,哪晓得到了暗黑森林边缘倒还露了行踪,更气人的是,打破脑袋也没想到,这暗黑森林边缘处竟会遇见千年难遇的顶级异变黑尸,你说倒霉不倒霉,要说人家当初也不曾为难这行人,即使那会儿要抽身离去也不见其阻难,非要贪图人家的那枚纳戒,才死活懒着不走?
早知如此·····
这时的秦姓少年驱魔师才猛然想起那枚让他们陷入绝境的纳戒是在哪里见过,那是在一次偶然机会,翻阅到宗门存放不知多少年的一本残卷上记录的图案,在上古时代,那是本宗超过八级以上的驱魔宗师才能佩戴的高级纳戒!
早要想到,打死他也不会去招惹,生前八级“驱魔宗师”的超强肉身,站在那儿给你打估计自己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更别提人家还被黑化加强过。
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真正让这位黑尸异变的根本所在,不是其他,而是那位花季少女那一击精神震爆,让魁梧黑尸在那神魂跌宕的瞬间,激发了它混沌意识中的一丁点记忆碎片,或者说本能促使也无不可,当然,四位后辈驱魔师的循循善诱也功不可没。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只要那些由于数量密集相互覆盖、没有影子被约束的黑尸们,来一次最后的胜利冲锋就可了事,这次,这群年轻修士们不再拒人千里之外,欣然接受黑尸群的亲密接触。
等待他们的,将是暗黑森林万年不变的铁则。
只是这时没有任何一个黑尸去留心,同伴中有一个异类非但没有向它们渴望已久的修士血肉涌去,反倒是往它们最厌恶的光明跑去。
他不停的奔跑,仿佛生怕停下来就再也走不出去,也怕身体马上就会有铺天盖地的剧痛袭来,让自己难以行动,此时他的脸上满是黑乎乎的血污,那双血眸不再如先前那般纯粹,他的潜意识里只有一个声音,逃离此地,逃离让他恶心的血腥。
他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混迹在那群黑尸中,不是应该在一个结界中恢复体力吗?要不是一阵锥神刺魂的剧痛如当头棒喝般将他敲醒,自己会干什么?
即使在他恢复意识的前一刻,杀心与良知都还在相互缠斗中,虽说潜意识排斥着前者,但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反而渐渐占了上风,眼看心中良善就要再次崩碎,再入杀戮之道之时,他的空白大脑中突然闪现一段奇异的文字,看起来有些隐约的熟悉,这是大脑第一次有这种反应,可黑衣青年依旧不明白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更不明白其中意思,只是当他试图去解读这段文字的时候,灵魂深处隐约响起一阵吟唱,随后越来也大,如梵音阵阵,律动之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无边无际!又像是在规劝世间所有人都应向善,众生平等!
总之,逐渐将他心中的暴戾情绪压住,然后就见一群他所谓的怪人在往几位更像自己同类的少男少女涌去,他想都没想,撒开双腿下意识往光亮的地方跑去。
眼前越来越亮,黑衣青年眸子不再猩红,散落在地上的碎石让他在奔跑中跌倒数次,他不管不顾,爬起来再跑,即使现在没有任何“人”理会他。
要是此时的他知道那群黑尸正在残忍对待两次搭救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跑得这么“六亲不认”,是不是起码应该给人家投注一个祈祷的眼神?
第一次,是在他醒来后不久,那层紫心结界被二位给他留下阴影的黑尸兽兄弟破开,生死一线时,几位年轻修士正好行踪败露,与几个黑尸起了争斗,这才引起附近黑尸群的注意,毕竟相较一群修士,黑衣青年这种凡人血肉的吸引力对暗黑生灵来说,的确不大,不然岂会弃他不顾?
第二次,就在刚才,那位花季少女修士用一记精神攻击促使黑尸变异的同时,也将这位刚入杀道的黑衣青年惊醒,接着现在为了让他能够顺利出逃,一行人还以身饲尸为他引开尸群注意,你说人家算不算救命恩人?
虽说这些都是无心之举,但机缘巧合下,实实在在是救了他两次。
暗黑森林有太多的残酷,今天这一幕,仅仅是冰山一角,那些为了自身安危,不惜抛弃同门兄长甚至至亲的行为这里从不缺乏,在生死之间,兴许一些看似情比金坚的旧日情谊,都不值一提。比起那些背后捅刀子的行径,这些噬人黑尸,起码会大大方方的先通知你一声。
久违的光线开始刺目,黑衣青年眼中一片模糊,分不清是在激动,还是在感慨即将挣脱牢笼,不由脚步加快了许多,当他终于到达黑暗与光明交界处时,这个被他视为陌生世界的奇景,让他再一次合不上嘴,只不过这次不是惊恐,而是无以复加的震撼!
一个大到没有边际的巨型结界映入眼帘,它就像一个分界线,将黑暗与光明分得那么一丝不苟,透过这层名为域壁的结界,可见外界阳光明媚,毫不吝啬地撒在大地。地上的植物不多,零零散散一些杂草,树木更是稀少,并不那么生机盎然,但在目之所及之远处,有着茂密的丛林,即便相隔甚远,黑衣青年依旧能感觉到它的亲切。
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黑衣青年毫不犹豫的伸出右手,轻轻试探着眼前的超级结界,没有任何的阻碍,伸出的那只手掌轻松穿过了结界,甚至感觉不到它任何实质性的存在,仿佛眼前的结界就是虚幻。
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黑衣青年才放心地探进去身子,正当他以为一切顺利,可以结束这场噩梦的时候,那刚探进去一半的身子竟然被卡住了,无论他如何用力,都再难以寸进,急得他浑身冒汗,低喝一句:“我太阳你妈!”
于是这位自域壁出现的第一天起、第一位被域壁卡住的历史第一人,就这样尴尬地被域壁卡在其间,一半在暗,一半在明。
要是有人见到这荒诞一幕,一定会惊讶,从来没有人能够被域壁这样照顾,要么排斥,要么接纳,简单直接,可打今儿起,历史也将改写。
与此同时,一股带着排斥意识的力量从分接处袭来,明显域壁不太待见这位时运不济的青年人。
眼见希望就在眼前,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的黑衣青年哪肯轻易放弃,“老子经历那么多才到这里,就是死,老子也要死在亮堂的地方!”
顾不得挤压带来的疼痛,黑衣青年拼命往域壁内挤,可奈何这域壁老爷就是不放行,他挣扎得越凶,那股排斥力越强,隐隐还有稳步加强的趋势,黑衣青年感觉体内血液都已经无法正常流通了,在这么僵持下去,估计又要创一项被域壁杀死第一人的辉煌记录了。
最终,黑衣青年还是惜命怕死,不再往前,左手撑着域壁试图借力挣脱出来,如果他此时不退,势必会被那股排斥巨力活劈两半,可就在用力往回撤的时候,偏向光明一端的身体突然一空,差点摔个标准饿狗扑食动作的黑衣青年发现,自己已经跌落到域壁之中。
没去管这个恶作剧的巨大结界为何突然放行,跌坐在地的黑衣青年怔怔地望着域壁外的无尽黑暗,虽然只隔一层薄薄的域壁,却有说不出的心安,仿佛那些诡异生物和黑暗血腥,从此已离自己千万里之外。
可黑衣青年哪里晓得,域壁的突然放行,并不是偶然,而是因为在他左手接触域壁时,那枚吞云纳戒散出一丝微不可寻的光芒。
至于域壁为何要将他卡住,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人 ,无非就是千万年来从来没有人在被黑化后还能回归人类范畴重新进入域壁,域壁不会排斥任何生物进出,唯一排斥的,就是暗黑物质,一旦有人在暗黑森林沾染了超量的暗黑物质,域壁就不会接纳,当然这种人,无一例外都成为黑尸中的一员,像黑衣青年这种,可能就是刚刚到临界点,整得域壁都进退两难,所以才有这荒唐一幕。
起身后,黑衣青年没有过多停留,先前的黑化让他的伤势又有了大幅好转,虽然身体依旧剧痛,但并不影响行走,这时的他也无需再去担忧那些怪物,行动虽然不快可内心却是充满希望,哪怕周围荒无人烟,他也觉得自己可以走出去。
找到有人的地方,就是他接下来唯一要干的事情。
可走了许久,黑衣青年才明白那句望山跑死马的真正含义,他停下来喘了口气,抹了抹脸上的腥臭血污,远处那片苍翠绿林清晰可见,但自己走了那么久,为什么还觉得离自己那么遥远。
“ 不能停下来,一定要撑下去!”黑衣青年告诫自己,他怕自己此时停下来,就怕不会再有勇气走下去了,一旦天色暗下去,又会是黑压压一片,已有黑暗阴影的青年人,不再有勇气单独面对黑暗。
“·····”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静悄悄的四周显得那么清晰,周围也没有高大植被可以藏身,黑衣青年循声望去,他希望自己的霉运已经到头,说不定已经有人发现了自己。
可哪曾想,厄运根本就一直未曾离开。
不知何时,一群一看就不是素食主义者的野兽已经将他包围,只是黑衣青年直到这群野兽露出嗜血爪牙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与死亡的距离已经只剩百把米,对于有一身爆炸肌肉的野兽来说,恐怕这种距离已经无需再有什么隐瞒,此时不论往哪个方位逃,都已经有野兽在守株待兔。
一股无穷无尽的困意从四肢百骸传来,黑衣青年真的累了,此时如果老天爷在他面前,他一定会问,你老人家累不累,要不要歇会 !三番五次不说,还特么次次都是以寡敌众的必死局面,好歹也配备点刀啊剑之类的呀,不然每次都是等死,你老人家不嫌腻烦?
他躺下后缓缓闭眼,饥肠辘辘的野兽也早已等不及,风驰电掣而来,就在黑衣青年准备闭眼赴死的那一刻,仿佛老天爷真就听见他的埋怨,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头长得比那些暗黑生物稍微含蓄点的野兽,被一根从天而降的长枪牢牢钉在地面,哼都没哼一声就断了生气,而那头野兽此时与黑衣青年的距离,不过寥寥数米。
一阵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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