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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忙让孩子坐下，细心诊脉察舌，又问了些情况，断定是小儿肺热，需得清热宣肺。

    她正欲开方，那孩子因不适突然哭闹起来，挥舞的小手猛地打翻了桌上的笔筒。

    毛笔、散碎的纸张、还有前几日吴长史送来那堆礼品中的一个小巧玲珑的“芥子纳珍盒”（一种内有多层暗格、用于存放珍贵小物件的收藏盒），一同滚落在地。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周大夫！”老妇人吓得连连道歉，慌忙蹲下身去捡拾。

    周婉儿见老妇人害怕，忙说：“婆婆莫怕，只是小孩子玩耍的小物件，不值钱的。”

    那芥子盒摔开了机括，里面盛放的几颗珍珠滚了出来。

    老妇人忙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捡拾珍珠和芥子盒。

    当她拿起那个空空的小芥子盒时，忽然“咦”了一声，又下意识地用手指摩挲了一下盒子内侧。

    周婉儿心中一动，问道：“婆婆，怎么了？”

    老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将盒子递还给婉儿。

    “不是老婆子说讨好的话，周大夫您这盒子……做工真是精巧，这内里的做工，老婆子瞧着竟有几分眼熟，像是……像是以前邻家杨郎君的手艺……他生前曾是工部将作监的匠人，最擅此等精细活计，唉！只可惜……好人都不长命哇！”

    “杨郎君？”周婉儿的心猛地一跳，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婆婆您说的可是……杨坚？”

    “对对对！就是杨坚杨郎君！”老妇人见周婉儿知道，话也多了起来，“那可是个老实本分的手艺人，脾气好，手艺更是没得说，他以前常帮我家里修补些破损的瓷壶瓷碗，从不收钱……可惜啊，后来突然就得了急病没了，留下那两个孤儿寡母，后来也不知搬去了哪里，唉……”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周婉儿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貌似随意地接过盒子，显得很不经意地附和道：

    “是呀！真是可惜，我与他虽只有数面之缘，却也知道他手艺精湛，这盒子是别人送的，我竟不知有如此渊源，婆婆既与他相熟，可知他家中还有何人？我也好念着旧情，去关照一二。”

    老妇人不疑有他，叹道：“他家里就一个娘子，身子骨也不大好，还有个半大小子，叫……叫宝儿，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杨郎君去后，就再没见过了，听说是娘家来了人，接他们去南城什么……什么‘绣坊’附近安置了，唉！这偌大的京师，老婆子也说不清她们具体在哪。”

    南城，什么绣坊？

    地址虽依旧模糊，去也是迄今为止关于杨坚家人下落最明确的线索。

    婉儿不动声色，仔细为孩子开了药方，又额外包了些温补的药材硬塞给她，好好安抚一番老妇人，目送她出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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