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张翔迈上前来,与卓木强巴并肩而立,迎着风,淡淡道:“我得过癌症,鳞状细胞癌,是一种恶性程度很高的皮肤癌。在医院被发现时,已经向淋巴结转移了,医生说,我存活的几率很低。” 卓木强巴扭头看了张翔一眼,这个皮肤黝黑的健硕男子,看起来比张立还结实,很难想象他曾经得过癌症。 张翔自顾自道:“医病光了家里的积蓄,我妻子提出离婚,就离了。” 卓木强巴瞪了他一眼,张翔道:“我不怪她,她还年轻,需要继续生活,还好我们没有小孩。只不过,她走了之后,就我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天板是白色的,床单是白色的,我想,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黑暗来袭,那种孤独最是恐怖。这个时候,是教会里的兄弟姐妹们来帮助了我,他们为我祈祷,告诉我,主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不幸的人;信奉主,向他祈祷,他会在你心里传播下道的种子,使你得救。” 卓木强巴心中咯噔一下,他刚刚从那种孤独寂寞的恐惧中摆脱出来,张翔的话不禁让他回想起那个自己被堵在门口的小旅馆,如果那时候有人向他伸出帮助的手,他会不会也和张翔一样? 张翔却不知道卓木强巴的心思,只是继续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怀着一颗崇敬的心,只是希望能在教会得到一点帮助,后来我住院所需的费用,也确是兄弟姐妹们帮我凑的。历时五年,我做了七次化疗,医生说,我能活下来是奇迹,如今我的体内已经找不到一丁点儿癌细胞了。或许你说得很对,神是不存在的,但那有什么关系?当我那些兄弟姐妹们向我伸出手时,我能感觉到温暖的存在。我爱他们,一如他们爱我;我需要他们,一如他们需要我。我们在主的光辉下,彼此互助关怀,彼此相亲相爱,这才是我信奉的。” 张翔转头道:“胡队长曾告诉我,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在同一个环境中生存,他们渴望交流与分享,相互依赖着存活。一个人想独自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那很难。看见那些山峰了吗,强巴少爷?”张翔手指远山,道,“为什么它们都是金字塔样式呢?它们之所以那么高,正是因为它们层层叠叠,没有金字塔塔基的铺垫,那山头又怎能巍峨?若一块岩石,只有棍子粗细,它能长多高?一百米,两百米?它怎能拔地而起上千米,直插云霄?人也一样,都市的钢筋水泥,让我们漠然如路人,但我们心里始终渴望着被别人信赖,被别人需要,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和睦地生活。我们的教会就是这样一个大家庭,在这里,你至少不会感到孤单。当我心情烦闷的时候,我就看看旧约,烦恼便会渐渐消退;每当面对困难抉择的时候,我也在圣经中找寻答案,在里面可以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卓木强巴不禁笑了笑,似乎所有的宗教典籍都是一样的,在里面可以找到任何答案,解决所有问题。如果说可以解决所有问题,那么,只需要一个宗教、一本经典就可以了啊,为什么还会产生如此多教派,彼此还相互征伐? 张翔眺望道:“人们都是这样,在危难的时候就希望得到救赎,在平淡的生活中就渴望发生奇迹。人们需要信仰。” 那最后一句突然和卓木强巴的记忆重叠起来,那个声音在心的深处说:“孩子,人们需要信仰。” “嘿,张翔。”远处有人呼喊。 卓木强巴循声望去,有两个人从山坡另一端向他们靠拢。 “你在那里看风景啊!”另一人大声道。 张翔也大声回应道:“你们两个,巡山结束了啊!” 待两人走到近处卓木强巴才看到,其中一人年纪偏大,约五十出头,头上微微谢顶,额前有三道又粗又深的皱纹,一副黑色塑边圆眼镜,使他看起来更显年长,走路小心翼翼;而另一人,看起来则比张翔还要年轻,头发蓬乱,大步抢行,像是刚从建筑工地下来的工人,胸口挂了个很大的单反数码相机,走路的时候两手捧着相机,似乎随时准备拍摄。 “哟,定明,那是只什么蝴蝶?好漂亮!”待张翔向那名年纪偏大的中年人询问时,卓木强巴才看到,那人肩头停落着一只蝴蝶,正徐徐扇动翅膀,显然将那人肩头当作了栖息之地,难怪他走路小心翼翼,原来是怕惊飞了蝴蝶。 叫定明的中年人道:“你旁边是新来的朋友吗?” 未等两人走近,张翔又迫不及待地朝两人道:“强巴少爷来了!是强巴少爷!” “噢!”那两人疾走了两步,近距离看着卓木强巴,那位年轻的笑道:“久闻大名了!” 而年长的则先伸出手来,道:“卓木强巴学长,你好,我叫黎定明,是方老师的学生。”蝴蝶迎风而起,绕着黎定明旋了一圈,翩然飞走了。 “咦!”卓木强巴赶紧捉住黎定明的手,倍感亲切,听闻对方叫他学长,问道,“你是哪一届的?” 黎定明道:“小你一届,常听方老师提起你。” 卓木强巴道:“那你今年……” 黎定明道:“过了夏天就三十八了。呵呵……”他摸着额上的皱纹道,“或许看起来要老一些,这都是瞎想,愁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