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李幼白无法体会此等感受,她没有子嗣,所以无法对家族体系感同身受,听着老人的话,她最后也只是问了句:“你还在担心苏家会落寞?” 苏老爷子缓缓摇头,“哪有永恒不灭的王朝,又哪有永不衰落的士族,你我在这样的世道里,能做的只有保全自身,你那样的想法,依老夫只见终究无法实现。” 李幼白并未答话,事在人为,总不能因无法做到而放弃想法,心有志者,向来所行皆是难如登天之事。 见她不言,老人并未在乎,摸索着手里的拐杖,眼神里浑浊的光芒落在这片竹林之中,声音变低了,“老夫此生,未有做过惊天动地之事,拿下皇商,世人皆认为我是为了财名权利,可也就只有我自己清楚,我这孙女,不喜武道,不喜商道又无才学,岂能在这样的乱世里平平稳稳行走下去...” “族里的人,他们不满老夫清清楚楚,一碗水端平,听着很简单,若你去做了就会发现,无论多么工整的碗,多么平稳的手,也无法端住这碗名叫人心的水...” “咳咳咳...” 苏老爷子低着头剧烈咳嗽抽搐,吐出几口血来,李幼白赶紧过去,天书之力跃出指尖点在老人背后,纵使如此伟力,在流入老人枯竭的身体之中,也已无济于事。 “家事,国事,我们苏家亦如水中浮萍,朝廷的大浪打过来,哪怕乘着再大在结实的船照样顷刻反覆,无人生还,老夫我操劳半生,给了他们机会,可他们还是嫌弃得到的还不够多,财,权,这些小尚都并未真正拥有过,爱字太过沉重,她那性子,像级了她奶奶....咳咳...” 老人渐渐变得语无伦次,猛然死死抓住李幼白的袖腕,喘息着,又带着最后一丝清明,“我们刨了天下的根子,赚了百姓的性命,战事结束,朝廷迟早要对我们动手,老夫是等不到了,你别让小尚出头,也别让她染上坏名,你做的那些事情,想法...别让小尚淌你的浑水,就让她在...在朝廷的余荫下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度过此生...” ... 春风裹着寒意掠过竹林,竹梢簌簌颤抖。 残叶旋落如碎纸,竹杆间漏下的光斑明明灭灭似将熄的烛火,听着风钻过竹缝时发出呜咽般的嘶响,李幼白伸手覆上老人脸颊,轻轻合上他未闭的双眼。 老人的葬礼举行在两日之后,这样一位人物病故,哪怕光是排场极大的葬礼就足够人们议论上几天,更别说他的身份了,外人如何猜测杜撰故事,也都影响不到苏家即将要做的事情。 苏老爷子的生意逐年交由族人打理,各占一头,在他死后,整个大宅是有些空落了,分家那天李幼白以女婿身份过去,根据老人遗嘱,大头分在二房与三房那边,旁系也都得到了不少产业,而作为皇商,整个利润,实际上还是落在苏武在内的三名直系之上。 作为大哥的苏武,在苏老爷子因被黑藤萝缠身的那些年挑起大梁,生意上的事情他管得不算多,主要是稳住整个家族,等到苏老爷子被李幼白救治后,有了老人家坐镇,他才又重新做起生意,此时在与二房三房他们比,自然是不可能比过的。 如今分家后拿到的产业很少,而皇商大头,则是三人中最高,一人独拿六份,二房三房共分两份。 就因为这事,苏老爷子葬礼之后就着此事争吵了几次,毕竟,皇商的大名冠在生意做得不行的大哥头上,实在说不过去有损苏家颜面。 家族里其他老人说不上话,真正大权就在这三人手上,这时候吵起来,就有点人走茶凉的味道了,再有名望的高门大户终究也是凡人,避不开此等市侩之事。 苏武作为大哥,也自有心气,他未有像两位二弟那样纳妾,再娶,也不再生养,对于亲爹遗留下来的产业,那自然是欣然接受好不退却,与两个弟弟争得面红耳赤毫不退让,最后不欢而散。 头七之后,李幼白去苏家用膳,此时二房和三房已经带人离开大宅自立门户了,宽敞奢华的府邸之中,就剩苏武和维持宅子日常运作的下人和几个关系不错的旁系。 几名小孩在宽阔的庭院里打打闹闹,不用再拘束以往的礼仪,撞见李幼白进来,便会毕恭毕敬排队站好叫上一声先生。 这些旁族,算是受过她恩惠的人。 “不知能瞒小尚多久。”饭桌上苏武饮着美酒,微醺开口。 李幼白有一口没一口的与老丈人对喝,“知晓是迟早的,能瞒一天是一天,等时间久了,淡了,自然就不会那么悲伤了。” 苏武连连点头摇头晃脑,“是啊,时间久了就淡了,不知道过几年不见,这黄毛丫头还记不记得她老爹的样子...” 说罢,砰的一声栽倒在酒桌上沉沉睡去,李幼白起身唤来下人,让其扶回房间休息,帮忙打点宅邸琐事以后她也搭乘九叔的马车回去了。 四月中旬,李幼白和林婉卿见面商讨合作上的事。 自从两年前她让范海琴到泗水县开办工厂之后,又陆续接触了几个商人,林婉卿就是其一,以优待的形式提供福利,让他们将商业带到泗水县去。 林婉卿所代表的林家布行,可是顺安城最大的布商,比范海琴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看不上那点优待,只当是帮忙而已,在苏尚建立泗水县经济之初,就差遣了些工人和技术过去,发展两年,在一个小小的县城内已经十分成熟了。 第(2/3)页